陈建功文史我鉴值得留在书架上给自己或后人

- 1 “文史我鉴”是《江南》杂志一个引人注目的栏目，《江南》杂志我不敢说期期拜读，但只要看到，“文史我鉴”是必看不可的。看了几篇之后就想，应该把这几篇文章留起来，又想，若能结集成书多好。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就实现了。看来正如袁敏在“前言”所说，她由“书人”变为“杂志人”，确有所得，就是获得了“杂志人”的敏锐，而她又不失“书人”的典籍情愫，这就成就了这本书的出版。

此前我已经出席过无数的研讨会了，也有不少书籍曾经过手。除了少数书籍外，大量的书籍如过眼云烟，但我认为，这一本《文史我鉴》是值得留在书架上，留给我们自己或后人赏鉴的。我认为，这本书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本书对许多被历史尘封的浙江文人或者是与浙江密切相关的文人的心灵、性格、文学成就乃至其家族渊源做了深入的钩沉，通过生动翔实的描述，知人论事，感人至深，凸现了刘大白、苏曼殊、陈蝶仙、王鲁彦、陈学昭等等作家的思想情操和个性风貌，融思想性、学术性为一炉，也具有相当的情感深度和人生哲理意蕴，无论是对于文学史的研究，还是对于读者的思想启迪、情感培育以及审美的提升，都是一本难得的好书。

正如沙牧先生所感，本书出现的好几位文人，其实在文学史上都有过重要的贡献，惟因为历史尘埃的遮蔽，多多少少被文场所遗忘，有些甚至连我们也一时“短路”或者鲁鱼莫辨（比如沙牧所说王鲁彦与王西彦、方令孺与方孝孺之误，其实我们又何尝没有发生？）本书把这些为中国文学事业做过贡献的人物以生动鲜活的方式展示出来，特别突出其人格学问个性修养的描绘，突出人与时代的关系，深入进行了人生道路的探讨，抒发感喟。实在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我们从书里读到了中国文人特别是浙江文人的“精气神”，比如陈蝶仙与“无敌牌”牙粉的故事，凸显了这位所谓“鸳鸯蝴蝶文人”的爱国情怀。而他和几位作家收养毕倚虹几位遗孤的故事，凸显了他的情感世界。本书还有一个有趣的特色，就是还交代这些作家后人的踪迹，比如陈蝶仙之女小翠的成就和悲剧，一直扯出施蛰存、董桥、顾佛影等等，既具吸引力，有给人以不胜今昔之慨，有很强的感染力。

其次，本书传神的笔墨为我所钦佩。言之有物、平和朴实、生动传神、情深意厚是书中几乎所有文章的共同特色。传主所为，是率性由真，许多特立独行的举止，决不是为了作秀而是本色天成。本书的作者善于撷取其特别传神之处，把传主的精神面貌和个性特征表述得淋漓尽致。比如刘大白题“反诗”、刘大白和何芙霞卖唱相逢，赏钱、掷还的故事。又比如冀访之“爱清洁不讲卫生”、他的母子情深、他的童心以及和夫人殷蓉仙的故事等等，都堪称传神之笔。

最后，我想说，本书的成功，不可忽视沙牧先生的贡献。沙牧的点评，是有思想有学问有风骨有血肉的点评。说他有思想有学问，是他在点评中每发新见，别开生面，对于我们理解传主、理解人生和时代，可开新视角新境界。比如他借叙述周作人对“鸳鸯蝴蝶派”的批评，对比陈蝶仙之爱国和周作人之失节，嘲讽之后不由得感慨道：“只要爱国，纵然作品中多一点风花雪月又算得了什么？”可谓胸臆尽抒，又不能不引人深思。又比如对陈学昭和苏青的不同评判，显示了沙牧先生基本的价值取向和人格评价。沙牧先生的点评，不仅见风骨，而且见血肉，为了把点评写得生动有趣，沙牧注重行动，比如他去踏寻陈蝶仙的墓地，这一行动本身，就使点评引人入胜。

最后我想说，本书的编者作者包括沙牧先生，无不体现了对前辈文人和浙江文学遗产的敬畏之心，是这本书取得成功的基础。通过这本书，我对浙江作家、对《江南》，对袁敏以及对所有的参与者，都感到一种由衷的敬意。我认为，这种对文学、对作家、对文学遗产的敬畏之心，不仅应该属于杂志人和书人，更应该属于作家协会的工作人员和文学馆的员工。由此我甚至建议，出版这样的著作，应该继续下去，不仅浙江做，而且我们的现代文学馆也要做。浙江不仅要做浙江，也不妨囊括更广阔的地区，把视野投向全国。基于这本书的巨大成功及其深远意义，我要代表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处，向《江南》杂志、向袁敏、向每一位作者以及作家出版社表示热烈的祝贺！

谢谢！